不對位的對位法

前一陣子讀了遠藤周作的小說《武士》。
和《沉默》與《深河》相較，這本書至少在台灣似乎並不那麼被重視，
會注意到這部作品，也是因為本作在先前在對《沉默》的討論中被提到的緣故，
看到篇幅並不是很長，閱讀起來也沒有什麼負擔，就索性直接讀完了。

若是與遠藤周作最卓越的傳世之作，帶著深邃的普世性內涵的《沉默》相較，
簡短的《武士》則像是一部特別對處在儒教文化籠罩下，
遠藤形容如沼澤般、無法接受任何進步價值的東方社會裡生活的人們說話的作品。

我認為《武士》是一部非常療癒的小說。
在我們所處的社會裡，
我相信閱讀這部作品無論是對於服從著體制，曾經相信自己的命運可以改變，而最後在壓迫中絕望的人、
或者對於試著在這個社會中嘗試播下人權、法治、民主、平等的種子，
為了在沼澤中使生命的尊嚴扎根竭盡心力地付出，最終徒勞無功的人來說，
不論是感到在文本外被作者理解，或是想起其實有很多人是自己的同伴，
都可以從中得到非常大的安慰。

而對我個人來說，
尤其印象深刻的是主角長谷倉六右衛門從小村落越過大海，突然進入了一個完全無法想像的新世界，
最後又回到原來的小村落的歷程，
讓我聯想起自己從高中以前在小鎮的生活，到高中大學來到了屬於不同階級、截然不同的世界，
如今又回到了原來的階級的世界，
過去的一切好像都如夢一般幾乎不著痕跡，
和那段過去唯一的連結，似乎也就是那現在還暗昧不明的信仰了，
這信仰的種子，又是否能夠像主角一樣，在最後開花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