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行政院主計總處每個月都會對消費者物價指數(CPI)進行調查,
作為衡量通貨膨脹(精確地說應該要叫做物價膨脹)的指標,
這個指數現在也被用來當作是否調整基本工資的依據,
而每次政府發布CPI數字的時候,
大多數人都會感到CPI的增加率和自己實際上在生活中感受到的物價波動有很大的差異。
(另一些人大概是太習於對一切都感覺良好,所以也不會覺得物價波動是什麼問題。)

會有這樣的現象其實一點也不意外,
因為消費者物價指數的基準是從主計總處的「家庭收支調查」中,
把全台灣不分魯蛇溫拿所有家庭的所有消費額加總起來,
算出各種產品和服務的消費額在所有消費額裡所佔的比例,
用這個比例來評估台灣整體物價的變動,
某一種貨品或服務佔了所有消費額中的比例多大,
這種貨品或服務的價格波動就會對CPI造成這個比例的影響。
(所以必須假設大家在一定的期間內完全不會改變消費的貨品或服務數量)

舉幾個項目當例子,
首先說最近大漲的食品:
在主計總處的調查中,發現台灣所有的魯蛇和溫拿的所有消費額裡面,
總共有大約25%的錢是用來買吃的,而上個月的食品價格大約漲了5%。
因為我們在上一段已經假設所有的魯蛇和溫拿不管物價怎麼變還是會吃得跟原本一樣多,
所以大家都必須多花5%的錢在吃的上面,
又因為食品在全台灣所有的消費額中佔了25%,
這就會讓台灣整體的消費物價在上個月裡上漲5%×25%,也就是1.25%,
CPI的數字就會有1.25%的變化;
而在台灣所有的魯蛇和溫拿的所有消費中,
大約有1.1%的錢是花在宅宅的生命,也就是網路費上面,
假如NCC在上個月下令各家電信要調降上網費率10%,
而我們按照前面的假設,假定所有的魯蛇和溫拿使用網路的情形都沒有變化,
這會讓台灣整體的消費物價在上個月裡上漲-10%×1.1%,也就是-0.11%,
CPI的數字就會有-0.11%的變化,
而如果台灣在上個月就只有這兩種東西的物價有變化,
那麼上個月的CPI的增加率就是1.25%-0.11%=1.14%。

計算消費者物價指數,可以得到台灣整個消費市場的整體物價資訊,
這樣的計算是為了衡量目前新台幣的購買力,
做為國家貨幣政策的參考指標,而有其必要性;
然而,就和我們所感覺到的一樣,
以「所有人的所有消費」為基礎的整體資訊,
並不適合用來衡量一般民眾日常生活消費的物價水準:
以魯蛇和溫拿的收入差異,一定會有著不同的消費結構,
魯蛇家庭必須把大多數的支出用在吃、住、通勤、通訊和衛生等基本需求,
相對來說溫拿家庭會把很多消費用在非必要的支出上面,
以我自己在天龍國生活的經驗來說,
每個月有50%的消費用在食物、40%的消費用在居住相關的需求中,
但全台灣所有人的所有消費中,卻只有25%用在食物、27%用在居住的需求上,
假設這個月食物、房租和水電費漲了10%,其他商品的價格不變,
以全台灣的所有消費為基準算出來本月的CPI增加率是4.2%,
但若以我個人的消費為基準來計算我個人的CPI,本月CPI的增加率會是9%!
對魯蛇而言,生活必需品的價格波動,會比對溫拿而言要有感得多,
而一些在整體CPI的計算中出現的消費項目,
諸如金飾及珠寶(佔國民總消費額0.2%)、國外旅遊團費(佔國民總消費額2.07%)、
機票(佔國民總消費額0.53%)、家事服務費(佔國民總消費額0.09%)、
商業健康保險費(佔國民總消費額0.49%)、其他理容服務費(佔國民總消費額0.3%)、
其他個人照顧服務(佔國民總消費額0.32%)...
這些消費的價格波動對於魯蛇來說根本毫無意義!

但是很不幸的,對於魯蛇的生活會有重大影響的基本工資,
目前政府卻決定CPI年增率必須達到3%才會召開基本工資審議會議決定是否調整。
如果我們說基本工資的規範是為了要保障受薪者得以維持一定的生活水準,
那麼基本工資確實應該必須隨物價水準調整,
且調整的依據應該是按照領取基本工資者的消費型態所計算出的物價水準,
而不是計入全國所有人的消費、根本不以反映日常生活消費物價為目的計算出的CPI,
如果我的消費結構可以當作領取基本工資者的代表的話,
以現行CPI年增率必須達到3%才考慮調整基本工資的情形來計算,
若是其他物價不變,食物、房租和水電費全年的漲福要達到5.74%,政府才會召開基本工資審議會議,
(還不保證實際上一定會調喔!
另外,近年來的CPI變動,往往呈現必需品價格持續上漲,而奢侈品價格持續下跌的現象,
也就是說食物、房租或水電費其實還要漲得比5.74%更多,才能讓CPI的漲幅達到3%的標準。)
這是與基本工資的規範要保障的對象的處境很明顯的脫節;
而如果我們認為基本工資的規範是要保障每個階級都能夠分享一定比例經濟成長的果實,
那麼基本工資的調整根本不應該考慮任何物價指標,
而應該要隨經濟成長的指標(諸如GDP或GNP)調整──
無論要朝向哪一個方向定位基本工資的功能,
拜託請不要再繼續把基本工資和CPI綁在一起,這種根本是拿明朝的劍斬清朝的官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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